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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日，杨丽萍的孔雀舞表演再度惹来争议，有网友晒出一组舞台照片，在她最新编排的舞剧《孔雀》中，有一段男舞者造型尺度很大，全身只穿着一条肉色紧身打底裤，侧躺在女演员怀里的时候，不仔细看会以为是全身赤裸。这组舞蹈剧照在网络上引发争议，意见呈现两极化。

网络上关于文艺的争吵，其实最能体现“甲之熊掌，乙之砒霜”的世间常态。有一部分人认为，跳舞没必要穿得这么赤裸，这样可能会误导青少年；另一部分人则痛斥他们，自己看不懂还要剥夺他人欣赏的权利，脑子脏看什么都是脏的；还有一部分人则因这种争吵的存在而无奈，感慨现在的社会越来越保守，艺术的美感和多样性被扼杀。

说来说去，还是那个艺术和色情究竟边界在何处的陈年老问题，而这个问题在全世界恐怕已经争论了几百年，不同的社会心态、不同的人群、不同的情境场合，都会有不同的意见，永远难有统一答案。艺术之所以为艺术，往往就是会引发人的情感激荡和多样解读。

回到杨丽萍这段舞蹈本身，争议的本质，并不是我们的思想到底应该保守还是开放的问题，而是在社交媒体时代，我们到底应该怎样去欣赏舞台艺术。

比起在网上看了几张照片就开始评论的网友，现场看过这台舞剧的观众，对于是否“不雅”更有发言权。有观众盛赞，这段男舞者独舞是整部舞剧的高光，“身体控制力超强，表现力一流，痛苦绝望的感情，从肢体语言中发散出来。当时看现场的时候，观众没有一丝因造型大胆而发出的嘈杂声，都沉醉在剧情之中。”

杨丽萍的回应，无疑更加证明了这段舞蹈在全剧中的重要性，她表示，演员那时的造型是符合剧情的，“那段舞蹈是我最喜欢的，也是最难的，少了其他的装饰，需要演员用极致的身体、肢体语言来进行表演。”

也就是说，哪怕是那些特别不能接受“赤裸”的人，在演出的现场，也并不会如此近距离地聚焦于舞者的造型和特定的身体部位，而会更注目于肢体的表达，沉浸于剧情的氛围，也就不会产生色情的感觉，相反会更加深刻地感受到舞蹈艺术的表现力和震撼性。这也是为什么，即便当下媒介如此发达，现场的演出依然让人们心向往之。因为有时候的确是“距离产生美”，如何让大家在从观众席到舞台的距离间，欣赏到最具美感的表演，是很多舞台表演艺术家毕生都要修炼的功课。

所以，为什么一定要将需要隔着一段距离欣赏的舞蹈表演，去瞬间截图下来，放大、聚焦，就为了拿着显微镜去找出那点“不雅”来？我国的文艺演出都是需要经过监管部门审批的，能够全国巡演这么多场的舞剧，思想性和艺术性大多是经得起考验的。实在欣赏不来，可以不买票、不去看，不必非要在社交媒体上断章取义地斥责，正义凛然地扣帽子。就好像自己不喜欢吃一道菜，就非得把整张桌子掀了一样，显得很没有教养，也没有必要。

每次谈论这个话题，都会有网友发出老剧《编辑部的故事》里的一张截图来阐明观点，剧中葛优扮演的李冬宝在回复读者疑问时说：“裸体一旦成为艺术，便是最圣洁的，道德一旦沦为虚伪，便是最下流的，勇敢地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，不要被世俗的流言蜚语所困扰。”对于当下的网络环境来说，恐怕要从切勿挖空心思地站在道德高地制造流言蜚语开始。

（作者：闻仃 是知名媒体评论员）